第170章 同游-《我凭破案冠绝京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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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雪絮絮纷纷数日,        至二十六日清晨,天穹才见了晴色,秦缨本想去陆柔嘉府上致谢,        一道懿旨却到了侯府内。

    太后身边的小太监笑眯眯道,“您离京月余,        太后娘娘一直念叨您,        眼瞅着天放晴了,        自然要请您入宫去陪着说说话,        郡王府的小姐也请了,您快准备准备吧。”

    月余未入宫,此番请安也是应该,        秦缨换了衣裳,披上斗篷,        抱着手炉上了马车,        时辰尚早,马车一路行至宣武门前时,正碰上下朝的朝官,        秦缨刚下马车,        便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。

    秦缨转眸看过去,        眉头微微一扬,        “崔大人——”

    秦缨语声淡淡,        崔慕之上前来,眼底倒有几分关切,        “你南下一番,        清减了不少。”

    秦缨眼皮一跳,        望着崔慕之这幅模样,        颇不习惯,        她定声道:“崔大人眼花了,我一直如此,听说楚州案子已经全然落定了?”

    崔慕之见她一副不近人情模样,也不恼,只颔首道:“不错,三法司已经审定,正值年末,几日之后便会行刑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,崔慕之又道:“此案后来虽非刑部之责,但起初还要多亏你帮忙,我本想着你回京之后以表谢意,但这几日大雪,南诏使臣住在未央池中,也要时时刻刻护卫他们周全,便未抽开身去,你——”

    秦缨失笑,“崔大人言重了,我又不是为崔大人一人办差,又怎敢劳你致谢?我要入宫给太后请安,便先走一步了。”

    秦缨抬步便走,崔慕之欲言又止一瞬,到底没在宫门前多言,待秦缨进了宫门,白鸳方才低声道:“真没想到崔世子也有今天,从前您想与他说话,他眼睛长到天上去,如今反是他上赶着,真叫奴婢解气。”

    秦缨不置可否,等一路到了永寿宫,还未进殿门,便见门口候着两个紫衣的南诏婢女,很快,又听见一道清越的说话声。

    “……届时美景良辰,悬锦帐,设华宴,塑雪狮,堆雪山,阿月还听闻,周人有会杂技者,能在冰上起舞,南诏无雪,阿月还从未见过……”

    内侍入内通禀,说话声一断,又听闻太后道:“快,快让云阳进来。”

    秦缨掀帘进殿门,果然一眼看到了阿依月,李芳蕤与萧湄、郑嫣也赫然在座,秦缨上前行礼,太后招手,“坐哀家身边来,阿月正在说,这样好的雪,不办赏雪宴实在浪费,往年呢,宫中也有这样的消遣,但哀家近来身体不适,前朝在查工部亏空之事,皇后他们也不好在后宫铺张,哀家想来想去,这事便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办。”

    大周氏族的确有赏雪开筵之风,秦缨也不意外,这时萧湄在旁笑道:“阿月虽是南诏人,但却与周人无异,周人这些玩乐的法子,她比咱们还懂。”

    阿依月也笑道:“我父亲为我请过周人做夫子,我这才知晓一二。”

    萧湄掩唇道:“你不仅有周人做夫子,将来还有周人做夫君,以后你会越来越像大周——”

    “湄儿——”

    萧湄话还未说完,太后便打断了她,萧湄自知失言,正要起身致歉,太后又笑盈盈道:“你惯会办宴饮的,此事哀家就交给你去办,就在未央池,到时候将宗亲王侯家的小辈们尽数请来,哀家只做个甩手掌柜,你看如何?”

    萧湄陪笑道:“是,交给湄儿,您尽管放心。”

    太后和蔼地点点头,又看向屋内几位花容月貌的小姑娘,忽而道:“已经近年关了,翻过年,你们几个也不小了,到时候,将前朝得用的世家子弟都一并请来,让哀家替你们父母亲掌掌眼。”

    几人面面相觑,哪里敢接话,太后一时又笑起来,“罢了,都还是小孩子,先去办这赏雪宴吧,办好玩些,岁末事忙,多点儿趣味也好。”

    萧湄又应下,

    阿依月这时看看秦缨,再看看萧湄几个,好奇道:“太后娘娘,是要给她们指下婚事吗?我听闻大周从来都讲求门当户对,对出身寻常的名士才子,也是嗤之以鼻的。”

    太后笑道:“大周氏族虽讲求高门联姻,但凡事都有例外,大周立国百年,也不无寒门子弟封侯拜相,前朝有科举求贤,儿女婚事上又怎能一概而论?”

    阿依月闻言重重点头,“您说的大有道理,那既是如此,可能邀前朝寒门新贵们一同赴宴呢?阿月想见识见识大周的武将文士们是何种风采。”

    太后惊讶阿依月所知颇多,当即点头,“那自是好,你与朝华一同拟个名目便可。”

    说着,太后又看向窗外,“雪停了,你要造雪狮、雪象,亦或是雪马,都由着你,宫内便有足够多的匠人,你想好了与朝华说——”

    阿依月眼底一亮,“我造阿赞曼可好?”

    阿赞曼便是南诏进贡的那尊水神像,太后颔首,“自然好,你让工匠照着阿赞曼画出图纸来,他们巧夺天工,能为你造出一模一样的来。”

    阿依月来了兴致,“朝华郡主,我们不如现在就去找匠人?”

    萧湄办过许多宴饮雅集,但如今有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公主,只觉这差事实在烫手,但既然接下,她自然再没法子推拒,便又看向太后,太后笑道:“哀家派两个人跟你们去内府,你们找内府总管说明白,不出片刻,他就能为你们找齐人手,你们去吧。”

    萧湄只好起身应下,阿依月也兴冲冲起身,见秦缨不动,便道:“云阳县主不去吗?”

    太后温声道:“哀家留她和芳蕤说会儿话,待会子,让她去寻你们。”

    阿依月倒不多纠缠,立时出了门,等她们一走,太后才问秦缨,“这几日大雪,你们多半都足不出户,你在府里做什么?”

    秦缨道:“下月是母亲忌日,云阳在与父亲抄经文,为母亲祈福。”

    太后微微一愣,“啊,是啊,你母亲忌日快到了,也是难为你父亲,对鲜妍貌美的活人,尚难有十年如一日的痴情者,更莫说你母亲已经去了多年,你也是好孩子,上月你父亲入宫,哀家提起你的婚事,他说想多留你一岁,哀家倒也明白。”

    秦缨最怕秦璋真为她议婚,一听此言,放下了心来,见太后慈眉善目,她忍不住问道:“太后娘娘,我母亲是怎样的女子?当年她是如何染上时疫的?”

    太后握着秦缨的手微紧,“怎想起问这个?”

    秦缨不好意思道:“我还不满一岁母亲便走了,我自是记不得她的,从前不懂事,也未想过这些,近来母亲忌日快到了,便起了探问的心思。”

    太后道:“哀家明白了,你不好问你父亲。”

    秦缨颔首,“不错,这些年父亲虽时常提起母亲,但从未说过母亲患病之事,大抵是他不忍回忆。”

    太后点着头,目光悠悠地看向了雪亮的窗棂,“你母亲是极温柔的女子,虽是公主之尊,却心怀慈悲,她虽非哀家亲生,但事事对哀家敬重,哀家也愿意疼她,你父亲当年何等文质风流,亦是一早心悦你母亲,他们实是天作之合。”

    说至此,太后语声微沉,“丰州的事,这么多年了,哀家也记不清了,只记得当年你母亲产后本就体弱,再加上从京城北上丰州,路上车马劳顿了大半月,一到丰州,她便病倒了,因本就生了病,每日也离不了汤药,膳食上也格外注意,其他人家关门闭户时,你母亲那里总要时不时去人送药送膳材,许是如此才染了病。”

    太后呼出口气,“当时城中混乱不堪,已无法追查疫病如何传进城,又是如何传到各府去的,后宫也是严防死守,但也折了几位太妃,实在是……”

    太后面上浮起不忍,又抚了抚秦缨发顶,“好好孝顺你父亲

    ,再常去给你母亲扫扫墓,这么多年了,你母亲必定早去极乐转生为人了,你也劝你父亲莫要自伤,他年纪也不小了,总是沉湎旧事,岂非与康健无益?”

    太后句句恳切,也正是秦缨之担忧,她自是应好,说话间,太后又问起她二人南下之行,一听改道江州,是为了几个被拐卖的女子,愈发心生忧切,她叹道:“谢星阑倒是愿意费这个脚程,可见是个有怜悯之心的,哀家怎还听闻,你们去江州,也遇到了事端?”

    秦缨与李芳蕤对视一眼,李芳蕤只好将江州谢府的案子道明一二,太后果然听得惊讶,“堂堂江州谢氏,竟能出这等可笑之事?”

    李芳蕤也唏嘘道:“那谢老爷的确糊涂,其他几府倒还好,谢大人这一府,则是他父母亲当年的船难叫人遗憾,否则,只怕不输京城世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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