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我去见了三哥最后一面,停尸房很冷,还不止他一个虫。 真惨,有这样的好家庭背景,最后结局是和乱七八糟的低等虫共享一间停尸间。 我现在是少将,地位赫然,脸面金贵。 我还在记恨三哥说我幼稚,没长大。 我是少将,所以我敢用真正的脏话骂他了。 “傻逼。” “傻逼,傻逼,傻逼。” “被雄虫蛊惑放弃前途的傻逼。” “脑残死了活该。” 我骂了一会,感到没趣。 换做以前,第一个单词还没说完,三哥的铁巴掌已经飞过来让我体验眼冒金星套餐。 我站在他旁边,翻开尸检记录报告,打算看看他的死亡原因是什么,再提出来嘲笑。 … … 我不敢相信我的眼睛。 我感到怒火烧得前所未有的猛烈,烈火焚顶燃出极度憎恨,停尸间的冷气都无法令我感到凉意。 我哥哥,仍是一个战士。 他的死因,竟是因长久未做过精神疏导,在战场上厮杀过度,完全失去理性冲出军阵而死亡。 他的雄主到底在干什么? 雌虫生来拥有强壮凶悍的体魄,发达的肉.体反射神经和天赐的战斗意志,缺点也明显,这些强悍特质会令成年期的雌虫难以自我消化情绪问题,久而久之,雌虫们容易情绪化,难以保持理智,易燃易爆。 雄虫作为互补的存在,尾勾里藏着的神经触须会分泌一种安抚素,这对雌虫是天生神药。 雄雌天生一对,方方面面都是如此。 1600年的军团内部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战后精神梳理制度,由医疗科技为主,核心药理是雄虫阁下的血。 但,这项制度福利只有服役期为军团出征的军雌能享受到。 我哥哥自从结婚后,除了这一次黑洞之门保卫战,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大战场。 可,保卫任务肯定有执行的。 新派的首都盟目前需要军团护卫才能深入星海,而三哥又是如此投入到这个计划里,在这八年里,他一定非常频繁地执行护卫任务,为这个垃圾势力保驾护航。 … 保卫任务是合约附属条件,不算为军团出征,我的哥哥因此无法去使用军团的梳理室。 他的雄主在干什么?到底是有多憎恨我哥哥? 八年来,这个雄虫竟然一次都没有为我哥哥做过安抚疏导…? 令我哥哥承担着超负荷的精神压力上大前线作战? …这个雄虫到底在干什么啊? …你又在干什么啊? 我不可思议地低头去哥哥的尸体。 你的雄主不为你做精神疏导,你就不能动用手头的关系去开一间军团的梳理室吗? 大哥说,你要成为未来的新风暴主宰虫,你怎么、你怎么可能连一间梳理室都开不了? 雄父的声音从我记忆深处爬出来:这是爱情的力量。 我瞪着哥哥的尸体,好像在看一个怪物。 你爱那个雄虫爱到…连其他雄虫的血都不愿意接受? “…疯了吧。” 我逃离停尸间。 … 黑洞之门保卫战打了很久。 所有军团都在源源不断地往前线输送战力,保证大前方战场始终有足够的火力和军阵。 强力的后援军令战线牢固如铁,我的批假申请顺利通过。 我气疯了。 我虫生中从没有这样生气过。 我当晚就申请休假回大后方,走极速特快,6小时内飞船连跳12个黑洞点,我几乎是硬扛着生理极限往回赶。 一落地就吐得一塌糊涂。 但我动力充足,吐完立刻爬起来,愤怒像原油一样驱动我,让我疯狂往家族地回赶。 我要杀了那个雄虫。 他以最羞辱虫的手段毁掉我从小到大,一直仰望的英雄。 我要杀了他。 我要杀了他。 我要杀了他。 我脑中的每一条神经都被这个想法占据。 雌父在前年调任离开家族地,雄父随军。 大哥和二哥的家不在家族地的星球。 去年开始,家族地是三哥和他的雄主在住。 现在,家族地城堡只有这个雄虫。 我疯狂又冷静地做出一个个计划,多些年来,我拥有自己的班底、关系网、牢靠强大的背景。 做出一个合法的死亡通知,轻而易举。 我请假回家的理由是哀悼,特地隆重地穿上将级的礼仪军装,所以,一开始,家族地守卫的安保雌没有发现我的异样。 直到我疾步抵达那座黑塔,还未解除身上佩戴的礼仪武装配枪,保安雌们瞬间警惕到惊恐。 他们的惊恐是对的。 一群b级高等根本拦不住一个盛怒的a级特权种。 来多少,我杀多少。 出乎意料,这群保安雌竟然没有退后,他们将恐惧和绝望刻在脸上,却仍然坚持拦在我身前,阻止我佩戴武装上塔。 我哥哥养了一群好狗。 我没杀这群狗,击晕大半。 保安雌一批一批地倒下,接着是仆从雌,他们一个个地跪倒在我面前,铺成虫肉地毯,努力压着最低音讨饶,求我离开。 我会离开的,我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。 但是,这要在我杀了那个雄虫之后。 他们拦不住我推开塔顶的门,门后是一个静谧到死寂的奢华大套间卧室。 奢华到我还以为我误入什么宫殿。 一大群仆从雌噗通噗通挡在我双腿前,不停地磕头,小声求我离开。 我面无表情踩着他们的身体往里走,断骨声咯吱作响。 卧室深处有一座床。 极致奢华,四柱床放下床帘,我进来一看,还以为是一个黑笼子。 我掏出配枪,这是一把礼仪□□,造型华丽,只能装一颗子弹。 对付这雄虫也够了。 我一步步走过去,军靴在地上踏出厚重冷酷的脆响。 床账里,传来窸窣的被子翻动音。 那个雄虫醒了。 当然,除非他是个聋子,那么大的嘈杂不醒才奇怪。 我猛地撩开床帐,床单黑,这个雄虫的头发也黑,身上盖在的被子也是黑。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愤怒,没想其他,把手伸进这一团黑色里,迅速摸到雄虫的肩膀,硬扯着将他拽起来。 … 我愣住了。 他很轻,超出我想象的轻,好像一团棉花。 我把他从被褥拽出,原是想看清脸,然后枪上膛,一切结束。 可,他太轻了。 我拽过头,他撞进我的怀中,软被从他身上滑落。 我看到了他的腿。 睡袍是米色,那双苍白的腿怪异无力地拖在被里,丝绸睡袍覆着小腿,令那两条并在一起的腿瞧上去如一条死去的鱼尾。 我隐约看到睡袍里的尾巴,雄虫惊醒了,呼吸声急促起来,手抓在我的军服穗带上,可那条尾巴并没有反应。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一切。 这个雄虫,是个残废。 腰部以下,完全丧失神经反应。 但,那双腿的肌肉没有萎缩,反而肌莹肉润,保养得像一个正常虫。 我的怒火不说戛然而止,也像台生锈的机器,卡壳了。 这时,这个雄虫突然把头枕进我的颈窝,呼吸轻轻,声音沙哑,没有疑惑,没有惊恐,平静如水,温水浇灭我的强情绪化。 “你今天有点粗鲁。” “外面发生了什么?” 我先前愤怒烧头,用力地把他拽起来,雄虫撞进我怀里,现在贴得很近。 …近到,他说话时,呼吸和嘴唇一起吻过我颈侧的腺体。 “乔什?” … … 我和三哥的年龄只差五岁,我和三哥长得非常像,唯一区别我们的是瞳色。 他的眼睛是青色,我是蓝色。 雄父很喜欢这个基因巧合,为我取名约书亚,小名昵称和三哥名字的昵称是一个发音。 我也很喜欢这个巧合,三哥也很喜欢,我将强大的三哥视为我的另一个虫生未来,仿佛,我在这个世界热烈灿烂地活过两次。 所以,三哥的性格转变令我愤怒无比。 可现在,真相却是这样。 一个残废怎么可能控制骄傲狂妄的哥哥。 我的视线僵硬地从他无力的腿往上看,看到同样白的手,看到雄虫肩头凌乱散着的黑发,发如绸,如云似雾,莹辉着千金保养的珠泽。 我看到他的脸,轻凝的眉下有一双暗淡无神的黑眼睛。 我看到他的唇,唇色偏白,唇纹明显,下唇有一条陈旧小疤。 他枕在我肩窝,放松、脆弱、信任。 床上用品一应全黑,只有他是白的,白色的肌肤,白色的睡袍。 乔什科·华沙的声音从我记忆深处爬出来,快乐地讲述一个诅咒: 等到那个时刻来临,你见识到那一刻,你会知道的。 那滋味,没法说。 你的身体,你的思维,你的手指和大脑会告诉你要怎么做。 … 他像一颗珍珠。 令我感到饥渴。 “乔什?” 他抬手抚摸我的脸,真正疑惑起来:“你怎么哭了?” “我兄弟死了。” 久久后,我开口。 我和哥哥很像,方方面面。 我没有澄清。 他沉默片刻,用手摸索着我的脸,轻轻拍我的下巴。 我从未和他见过面,也从未探听过哥哥的私事,可这一刻,我懂得如此迅速。 他要我低头,要给我一个吻。 … … 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见到米兰。 无数的过往和热血灿烈的记忆早在时间里褪色,只有这一捧柔软的黑与白,永恒。] 【?】 【乔什科知道这场景,死了都要活过来亲手杀了你再躺回去,约书亚,这句话保真。】 【…你还记得你在停尸间说过什么吗??!】 第(3/3)页